9 害怕-《小皇帝今天也在被九千岁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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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总不能真信了。
乌憬不是在这里长大的,对这个朝代没有任何归属感,左相口中所说的家国大义,虽然很动人,但于他而言,完全没有自己的性命重要。
“哥哥,他在说什么呀?”
乌憬压下不安的情绪,掐着指尖,强装冷静,佯装不懂地问。
宁轻鸿细细瞧了他一会儿,突然笑了,好心解答,“左相在说……”
乌憬仰眸看他。
“陛下是在不傻装傻,要带乌乌走呢。”宁轻鸿一字一句,明明嗓音极轻,却如惊雷贯耳。
乌憬的呼吸顿时屏住了,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余光瞥见拂尘在话音刚落时,瞬间跪倒在地。
整个御书房,除了左相依旧在站着,全都无声跪下了,霎时静得落针可闻。
乌憬根本没想到宁轻鸿就这么直接撕破这张纸,开膛剖肚一般说了出来,他下意识咽了下口水,大脑一片空白。
片刻,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什么呀?”乌憬硬着头皮,不抠手了,去扯宁轻鸿的袖子,“乌乌才不走。”
他紧张地舌头都快打结了,“哥哥不是说好了,让乌乌在这里玩吗?”
左相一言不发,看到这时,实属失望至极。
宁轻鸿好半响才噙着笑道,“不过我也很好奇,左相,”他道,“右侍郎不是学过一段时间的岐黄之术,不若就由他上前来瞧瞧,陛下这脑子到底是好还是没好。”
跪伏在地的工部右侍郎颤声应道,“……臣,臣不过一时兴起,所学粗鄙,不,不堪大用。”
宁轻鸿笑了,“右侍郎怎得如此妄自菲薄,你说是吧,左相?”
左相沉声,“右侍郎,你还不去为陛下瞧上一瞧?”
乌憬看见那工部右侍郎抖得跟虱子一样,自己也忍不住要抖了,硬是掐着手冷静下来,似乎觉得宁轻鸿衣角的花纹格外有趣一般,很认真地观摩着。
左相又在叫他了,“陛下放心,老臣相信右侍郎会诊断出一个好的结果的。”
这两人不会是一伙的吧?
不管他的脉象如何,都准备说他不傻,然后硬是借着这个理由把他接出宫吧?
乌憬都快维持不住表情了,见那工部右侍郎颤颤巍巍地爬起来,一步一步地走到自己身边,又重新跪下。
就跪在他的脚边。
乌憬近乎要幻视今日上午跪在他身旁磕头,又被拖下去的那个小太监了。
工部右侍郎,“陛下,请伸手。”
乌憬死死抓着手上的袖角。
宁轻鸿,“乌乌,伸手。”
乌憬慢吞吞地“哦”了一声,伸出自己的手,“哥哥,他为什么要摸乌乌?”
不死心地继续扮傻。
宁轻鸿没说话,他看着工部右侍郎有模有样地诊着脉象,又问,“前些天江南水患,尚书大人怎么不拨款振灾?”
话音刚落,乌憬就感觉正在给自己把脉的工部右侍郎手抖了一下。
户部尚书起身拱手道,“这,先帝驾崩,举国同悲,之后……又是新帝登基,大赦天下后,税田少收了二成,年初又拨了边疆一款军饷,国库实在是亏虚,不是臣不想拨款啊。”
他略去了先帝驾崩后,宫中内乱的那段日子。
宁轻鸿,“国库亏空?”他反问,“抄几个大臣的家不就解决了?”
乌憬明显感觉工部右侍郎又抖了一下。
宁轻鸿侧眸过来,“右侍郎,你抖什么?”
乌憬还没反应过来,工部右侍郎就猛地甩开他的手,“哐哐”磕头,“陛下是先天之疾,不管长到几时,都会如三岁痴儿一般,臣无能!实在是治不好陛下,望,望陛下治罪!”
“你!你——”左相捂胸,先是一指地上的工部右侍郎,再是一指宁轻鸿,气得险些喘不过气来,“逆臣贼子!”
宁轻鸿不紧不慢地火上浇油,“拂尘,左相都病得胡言乱语了,还不快去请太医过来。”
拂尘低声应“是”。
左相气得近乎呕血,猛咳几声,而后倏然看向乌憬,乌憬都怕这人在御书房生生撅过去了,正有些紧张地看着这边,猛然对视上时,寒毛直立。
左相突然大步向乌憬走过来,“陛下,臣带您走!”他喃喃自语,语气悲痛,“江南易水患,但气候宜人,日后将京都迁过去,在那重建皇宫,也不堪是一好去处。”
乌憬瑟缩着朝宁轻鸿那边靠,手忙脚乱地去抓他的袖角,抱了袖角还不够,又去胡乱地抓对方的手臂,快把整张脸都埋进去了,“哥,哥哥。”
他是真的害怕。
神仙吵架,
凡人遭殃。
一片混乱中,他仿佛听见近在咫尺的宁轻鸿低低笑了一声,似乎很满意,又有些意味深长。
乌憬好像感觉到自己的背被人安抚地拍了一拍,他鼻尖隐隐闻到这人身上的茶香、以及殿内熏得安神香。
能听见对方在冷静地发号施令。
“张大学士,还不快拦住你们左相,到时冲撞了陛下,该如何是好。”
张大学士?
好像是跟着左相一起进来的臣子之一。
张大人武学出身,臂大惊人,不敢冒犯左相,伸出双手抱住对方的腿,连声唤道,“左相,左相!”
左相不敢置信地看着他,“连你也是这贼子安进来的人!”他此时才真真哀莫大于心死,悲怮道,“老臣愧对先帝,愧对百姓,竟让一阉人夺了大周的江山!”
“我无颜再面对江东父老,今日就以死明鉴!定让天下人知道你这阉人的不轨之心!”
不会要撞柱吧?!
乌憬脑海中霎时闪过无数部电视剧,害怕得不行。
他不想害人的,
他也没办法。
他不是不想走,他不是——
乌憬闭着眼,头脑一片空白,几乎要掉下泪来了,拼命地抱着唯一能支撑自己的人,下意识将宁轻鸿抱得更紧了。
“砰——”
一声巨响。
乌憬颤了一下,巨大的愧疚让他忍不住哭了出来,眼角一滴泪一滴泪地往外涌,没几下,泪水就把脸下的绯红官袍染成深色。
“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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