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血色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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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个喽啰骂骂咧咧地要爬起来,被迟宝强制止。

    迟宝强脱下上衣,活动着手腕,把指关节按得叭叭直响:“小子,昨天我走了眼,没想到你还是个敢磕的主儿。咱们可说好了,要是见了血,在看守那儿可得说是自己不小心磕的。”

    “我没问题,就看你的了。”

    迟宝强凶狠地向钟跃民脸上打去,钟跃民低头躲过一拳,随即一个勾拳击中他的腹部,迟宝强疼得弯下腰,钟跃民站立不动,静静地等他恢复原状。

    迟宝强终于直起身子,挥舞拳头向钟跃民扑过来,钟跃民右腿闪电般飞起,脚尖踢中他的右下颚,这一脚力道非同小可,迟宝强四肢摊开飞出3米多远,身子狠狠地撞在水泥墙上又弹了回来。钟跃民静静地站在那里,等迟宝强爬起来。他只用了三成的力,还真怕把迟宝强踢伤了。

    迟宝强艰难地爬起来,吐出了一口血水,看样子他的牙床被踢烂了,右面颊肿胀起来,但他还不想服输,稍微定定神又一拳向钟跃民的脸部打来。钟跃民闪过拳头,左右开弓,随着两声脆响,迟宝强的脸上挨了两记沉重的耳光,他被打得一愣,还没醒过味儿来,脸上又挨了4记耳光……

    钟跃民像猫玩老鼠似的,不停地变换着步法,两只手左右开弓,不停地扇迟宝强的耳光,无论他怎样护住脸部,钟跃民都能准确地打中他的脸。转眼间,迟宝强两边的脸都肿胀起来,成了酱紫色,眼睛成了一条细缝。

    钟跃民觉得差不多了,再打下去就容易出事了,他一脚踢中迟宝强的小腹,迟宝强捂着肚子栽倒在墙角,痛苦地翻滚着。

    钟跃民用手指着几个喽啰:“你们,一起来。”

    喽啰们惊恐地望着他,动也不敢动。

    钟跃民一把抓住一个喽啰的头发,一记沉重的耳光把他打倒在迟宝强的身上。

    钟跃民正准备抓第二个,喽啰们吓得跪在地上不停地求饶:“大哥,我们服了……”

    钟跃民摇摇头说:“就这点儿胆量,还想欺负人,是谁把你们惯成这样的?不行,都给我起来,排队站好。”

    喽啰们战战兢兢地站起来排好队,钟跃民挨个赏了每人两记耳光,这两记耳光打得重了些,这些家伙被打得口鼻喷血,面颊呈酱紫色。他们被吓坏了,没想到挨耳光也能被打得这样重。

    迟宝强挣扎着要爬起来,钟跃民又一脚踢中他的下颚,他栽倒在墙角不敢再动了。

    钟跃民指着迟宝强冷冷地说:“也该给你立立规矩了,3天之内,不许吃饭,不许说话,如有违反,我打掉你的门牙。”

    下午开饭时,每人都分到自己应得的一份,室友们开始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尤其是几个年龄大的室友,他们自从进来的那天起就一直被克扣着口粮,今天总算是吃到了自己的全部定额,因此显得迫不及待。钟跃民注意到,迟宝强也端起了碗,这让他感到很恼火,这小子分明是把他的命令当成了放屁,这还了得,看来还是欠揍。

    钟跃民若无其事地走过去,端走了他的饭,迟宝强急了,站起来想抢回他的饭。钟跃民把一碗菜汤扣在他脸上,又左右开弓给了他4记耳光,迟宝强的鼻子又被打出了血,钟跃民又抬起膝盖猛撞在他的胃部,迟宝强脸色煞白地瘫软在地上。钟跃民把迟宝强的窝头随手分给几个年龄大的室友,他们低声道谢不已。

    钟跃民踢了迟宝强一脚,说:“我再说一遍,3天之内,不许吃饭,不许说话,你违反一次我就打你一次。”

    迟宝强趴在地上喘着粗气恶声说:“老子手里要是有把刀子,我他妈非挖出你的心不可。”

    钟跃民冷笑道:“我倒真希望你此刻有把刀子,那我就可以以正当防卫的理由拧断你的脖子。迟宝强,在我看来,你的颈椎比火柴棍也粗不了多少。咦,你怎么又说话了,我不是刚说完吗?”

    钟跃民一把拎起迟宝强,照他脸上又扇了4记耳光。

    迟宝强的嘴里、鼻子里又流出了鲜血,他闭着眼睛躺在墙角不吭声了。

    老白毛过来解劝道:“算了吧,大家都不容易,得饶人处且饶人,这事就过去了吧。”

    钟跃民哼了一声:“没那么容易,这里的规矩不是他定的吗?好,就照他的规矩办,凭拳头吃饭,他要是能把我打了,我可以饿3天,没本事嘛,挨饿活该。”

    宁伟坐在“金马”夜总会吧台的高脚凳上喝啤酒,他的眼睛在不停地向四周巡视。

    宁伟卖掉了摩托车,顺便也把公司里的办公设备低价卖了,他再也不打算开什么公司了,就为了开这个狗屁公司,他连累钟跃民进了牢房,一想起这些,宁伟的眼睛就冒火。他今后什么也不想干了,他把自己今后的命运和那个浑蛋锤子连在了一起,不找到锤子决不罢休,这个骗子一定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一个打扮得很妖艳的女孩子坐在他身旁,挑逗地看着他,宁伟无动于衷地继续喝啤酒。小姐用胳膊肘碰碰宁伟:“哥,能给我买杯酒吗?”

    宁伟点点头。

    女孩子立刻对调酒师说:“来杯xo。”

    宁伟把啤酒杯重重地放在吧台上:“给她啤酒。”

    女孩子撒娇地说:“哥,我不喝啤酒,我要喝xo。”

    宁伟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要饭吃还挑嘴?不喝就算了。”

    女孩子小声说:“小气鬼……”

    “去你妈的,滚……”

    女孩子恨恨地离去。

    宁伟一口喝干啤酒,穿过一道走廊,走进舞厅。

    舞厅里灯光昏暗,各种颜色的光束在人群中扫来扫去,在震耳欲聋的迪斯科舞曲中,人们在疯狂地扭来扭去,宁伟在狂舞的人群中寻找着。

    黑暗中一只手搭在他肩膀上,一个人凑在他耳边问道:“哥们儿,要粉儿吗?”

    宁伟摇摇头。

    “那要妞儿吗?”

    宁伟摇摇头。

    “那你找什么?”

    宁伟烦了,他张嘴骂道:“找你妈呢。”他走出舞厅,走过两侧都是包房的长长走廊,一阵嘈杂声传来,前面一间包房的门被猛地推开,一个披头散发、满脸是血的女人哭叫着迎面跑来,后面追着几个面目凶恶的汉子。

    那女人一头撞在宁伟身上,宁伟连忙扶住她。那女人鼻青脸肿的,他认出这正是刚才在酒吧和自己搭过话的女孩儿,她也认出了宁伟,她无助地躲在宁伟身后:“哥,救救我。”

    几条恶汉骂骂咧咧地要抓住女孩儿,她躲闪着,拼命抓着宁伟的衣服。

    宁伟拦住恶汉:“怎么回事?”

    恶汉诧异道:“怎么着,你是这妞儿的保镖?”

    “什么保镖?我谁也不认识。”

    “那你就他妈给我靠边儿点儿。”

    宁伟好言道:“不过……你们一群人打一个女的,总不是件露脸的事吧?”

    “嘿,还真碰上个叫板的,你知道我是谁?”

    宁伟笑道:“我管你是谁。”

    恶汉扭头对几个同伙说:“你们看见没有?我说这妞儿不简单嘛,还真有给她撑腰的,把酒瓶给我。”

    恶汉接过同伙递过的酒瓶对宁伟骂道:“怎么着,你丫是不是活腻了?”

    宁伟不耐烦地说:“去去去,该干吗干吗去,别在这儿招我烦。”

    恶汉一把抓住宁伟的衣领,另一只手高举酒瓶:“打你丫的。”

    宁伟大怒:“打啊,不打你是孙子!”

    恶汉猛地抡起酒瓶砸在宁伟头上,酒瓶被砸得粉碎……宁伟用手掸掸头发,抖落头上的碎玻璃碴,他的头部毫发无损,宁伟平静地说:“打完啦?那该我了……”他一拳将恶汉打出两米远,恶汉仰面摔倒。

    恶汉的几个同伙纷纷扑上来,宁伟飞起一脚,踢中一个家伙的裆部,那家伙发出一声惨叫,捂着裆部痛苦地在地毯上打起滚来。另一个家伙一时收不住脚,已经冲到了宁伟的面前,宁伟把头一甩,他的额头猛撞在那人的鼻梁上,那人的鼻梁骨被撞碎,鲜血喷了他一身……

    剩下的两个家伙被吓坏了,他们待在原地一动不敢动,宁伟整整衣服,扭头就走。

    那女孩儿在走廊尽头追上宁伟说:“哥,谢谢你。”

    宁伟烦躁地说:“滚开。”

    “哥,我不走,你想骂就骂吧,反正我也是让人骂惯了。”

    “我说你怎么这么烦人呀,你跟着我干什么?”

    “因为你是好人,这儿的好人不多。”

    宁伟走出夜总会大门,女孩儿紧紧地跟着他。

    宁伟回头看看:“你还跟着?想挣钱别找我,我没钱。”

    女孩儿小声说:“我不要你的钱。”

    “不要钱?那我还怕你有病呢。”

    女孩儿说:“那我请你吃饭行不行?”

    宁伟停住脚和气地说:“谢谢,我不饿,我只想求你一件事。”

    “你说吧,怎样都行。”

    “你他妈别老跟着我行不行?我烦。”

    “那你一个人待着不是更烦吗?我陪你说说话就不烦了。”

    “嘿,你这人怎么跟猪皮鳔似的,粘上就甩不掉了。小姐,我告诉你,我不是见义勇为的好汉,也没想帮你,你犯不上领我的情,今天的事是因为我本来正心烦,那帮浑蛋把我招得更烦了,不打他们一顿我今天就睡不着觉,你明白了吧?”

    “我明白了,你不是这里的常客,刚才在酒吧里我注意你半天了,你像在找什么人,是不是?也许我还能帮你忙呢。”

    宁伟突然想起了什么,他上下打量着女孩儿:“你常出入这种场所?”

    “当然了,歌厅、舞厅、酒吧、夜总会,你随便提哪家,我都熟。再说,我还有一群姐妹呢。”

    宁伟一拍脑门,喜形于色地说:“嗨,我怎么早没想到这儿,对不起,小姐,我请你吃饭吧。”

    女孩儿坚决地说:“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请你。”

    “不行,不行,哪有让女的掏钱的道理?我来。对了,怎么称呼你呢?”

    “我叫珊珊。”

    秦岭总算是从周晓白的嘴里得知了钟跃民的事情,她没有感到惊讶,这个不安分的男人无论发生了什么事,她都不会感到惊讶,这才是钟跃民的生活。他不是最不喜欢过平庸的日子吗,他这辈子讨过饭,打过仗,当过营长,还卖过煎饼,可就是没有体验过坐牢的滋味,这不是正好吗?

    秦岭沉思道:“你的意思是,50万元就能救钟跃民,是这样吗?”

    周晓白说:“按法律规定,挪用公款要超过一定时间才能构成罪名,跃民挪用这笔款时间还不长,另外,跃民个人没有从中获取好处,况且宁伟的公司是集体所有制,只要追回这笔款项,事情就可以定为单位间的资金拆借。”

    “50万元,这可是不小的一笔钱呢。”

    “可不是,我们都快急疯了,到处去借,连10万都凑不齐,差得远呢。”

    秦岭紧锁眉头,自言自语地说:“我来想想办法。”

    周晓白兴奋地探过身子:“你有办法?这太好了,秦岭,你可得救救钟跃民,不然他一辈子就完了,更何况,你和他的关系……”她望着秦岭住了嘴。

    秦岭说:“没关系,你说下去,他和我是情人关系。说起来让你笑话,我们第一次的时候,还是在陕北农村的一个草垛里,钟跃民是我的第一个男人。”

    “我想问句不该问的话,如果跃民出来了,你会和他结婚吗?”

    “不会。”

    “为什么?”

    “周小姐,你问得太多了。”

    “对不起。”

    秦岭在招呼服务生结账。

    周晓白站起来戴上军帽说:“秦小姐,我今天很高兴。”

    “哦,就因为我答应救钟跃民?”

    “这还不该高兴吗?朋友们都想帮他,可实在是能力有限,你要是能帮上他,那就太好了。”

    “周小姐,你对钟跃民倒是一往情深呀。”

    “人在危难中,就算是朋友,也该拉一把,更何况……我还爱过他。”

    秦岭淡淡地说:“钟跃民的确是个不俗的男人,他身上有一种奇异的气质,若是发挥得当,他应该是个能成大事的人,这也是我这么多年没把他忘了的原因。周小姐,我要告诉你一句话,这种男人,你要离他远点儿。”

    “为什么?你不是也和他……很亲密吗?”

    “可我从来没打算嫁给他呀。这就是我和你的区别,因此我受伤害的程度要小得多,我可以做他的情人,不要他为我负任何责任,你能做到吗?这是个游戏人生的家伙,生活对于他来说,是只有过程而没有目的,他在品尝各种人生的滋味,连坐监狱都可能成为他人生的资本。我估计,此时他在里面快活得很呢,这种体验可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的。”

    周晓白不好意思地承认:“你的想法很奇特。我承认,我从来没有了解过他,我只是觉得和他在一起很愉快。”

    秦岭付完账也站了起来:“所以,当年就是没有我的出现,你们的结局也不会太好,因为你们根本没有共同之处。咱们走吧,我开车送你。”

    在停车场上,秦岭就像个大姐姐一样替周晓白打开车门,还伸出手亲热地摸摸她的脑袋。

    周晓白钻进汽车后问道:“秦岭,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傻?”

    秦岭面带微笑看着她:“这倒不是,你挺单纯的,将门之女,从小得到的宠爱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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