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大逃杀(上)-《朱雀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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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这乱怎么个乱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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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家湾今天热闹了起来,先是六处全员出动戒严,接着便是被一条莫名其妙的命令都赶进了地下工事,再接着,便是几辆卡车和大面包车轰轰烈烈地开了进来。

    本来是戒备森严的省城六处,今天忽然变成了不设防的存在,除了头顶上那面大结界。

    门卫也没有了。

    武警同志们也进了大楼了。

    所以卡车和面包车直接冲开了铁门,乱嘈嘈地冲到了六处大楼的门厅前。

    卡车上面的是些很奇妙的大和尚,大和尚们坐的是归元寺后勤处运货的卡车,右手上握着各式小刀,左手上提着各式小罐,罐中隐有恶臭之气传来,脸上现着坚毅向前之色,慨然赴道之情。

    大面包车上坐的是些流氓,领头是一头红发的莫大小姐,身后是肖劲松一干手握机床刀,腰插勃郎宁的戾横大汉,嘴里骂骂咧咧不停,侍主之心表现的无比充分。

    楼厅里的易天行与斌苦大师尴尬对视一眼。

    乱局原来在这儿等着。

    ……

    ……

    “快上车。”

    易天行长着一头剪不掉的黑发,所以上了大面包,叶相僧是个光头,所以上了大卡车。

    想当初易天行为了在城东沙场对付清静天长老,曾经玩过一招全城江湖儿女齐动员,保小易出城的游戏,没想到今曰,又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归元寺的僧人们与鹏飞工贸的兄弟们不知道今天的敌人是谁,所以个个显得特有信心。

    只有深谙内情的那四个人满脸凝重。

    这么多人,其实根本不是用来打架和阻拦的,只是用这些人命来和震一下对方的慈悲心。

    “能骗过吗?那菩萨真有慈悲心吗?”

    易天行在心里问着自己,那滴露水……他隐隐猜到是什么宝贝,却依然没什么信心,一个菩萨,便能令人间大动,自己这些人,应该不够他填牙缝的。

    ……

    ……

    高天之上,不知何处传来数声巨响。

    与巨响几乎同时传到省城六处山谷处的,还有一个僧衣飘飘的人影。

    一股自天而降的威势,随着那个僧人压向地面。

    卡车上归元寺的众僧感觉到了这股威势,齐齐颂佛不已,面包车上的诸位也感觉到了,却开始扯着喉咙往天上骂去。

    但他们看不到那个僧人,那个能令天地六动的大势至菩萨。

    大势至菩萨双眼清湛,在高天之上,飘然临空,缓缓向下方的人群望去。

    他缓缓伸出一脚,脚尖在空气中某处轻轻点了一下。

    嗤嗤之声从那一点缓缓响起,透明无力的空气似乎从那一点开始急剧地摇动,竟像实体一样被震地裂开……笼罩在六处上空那面视听大结界,已经保护了这个机关十几年了,终于在这一刻结束了它的历史使命。

    柔光一现,结界骤现,迅而片片碎裂,消失在空中。

    被视听结界遮盖着的众人袒露在了阳光之下,也袒露在了大势至菩萨的眼前。

    “阿弥陀佛。”

    菩萨轻宣佛号,一双清目缓缓在两辆车上扫过。

    他微微皱眉,似乎没有发现叶相僧与易天行的气息让他也有些意外。

    “开车开车!”

    斌苦大师坐在卡车的副驾驶座上惶急喊着,后勤处唯一会开车的那位僧人一挂挡,一踩油门,大卡车轰轰响着,往六处外开去。

    大面包车也紧紧地跟在了后面。

    卡车上的僧人们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情,赶紧拧开壶盖,把那些污秽之物往自己身上泼去,有几个心思灵动的家伙,也顺手把叶相僧全身淋了一道,然后塞给了他一把可以用来削铅笔的小刀。

    “大师兄,搁脖子上。”

    一位僧人轻声说道。

    于是叶相僧学着诸位师弟,有些不明所以地把刀子搁在了脖子上,嗅着满身的恶臭,摆出赴死蹈难的模样。

    ……

    ……

    大势至菩萨脚尖仍然点在虚空中的那一点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大地上正在发生的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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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斌苦的银须随着山风飘拂着,卡车已经驶入了回省城的山路,他的心里其实也很紧张——与菩萨为敌,这是他修了几十年佛法也从来没有设想过的场景。

    菩萨必然是慈悲的,不慈悲怎么能修成菩提心,成就菩萨位?他所有的判断便是基于此,两辆车上有数十佛子,数十凡人,有露水临顶,想来菩萨也不可能自这些人中将叶相僧与易天行挑拣出来。

    那么菩萨如果想杀叶相僧,便只有一条道路——将我等全数杀了。

    斌苦大师往车窗外望去,天上仍然是一片碧蓝,什么也看不见,但他知道,菩萨正在天上看着。

    满脸的皱纹轻轻抖着,泄露了他内心的紧张。

    ……如果菩萨为了杀叶相,真将自己这些人全杀了怎么办?

    他既然来杀叶相,又为什么介意杀了自己这些人?

    一个个问题像矛盾着的双方,不停地在他的心头盘旋着。

    叶相僧此时正拿着小刀,满脸平静地站在卡车后厢里,身边全是归元寺的师弟们,粪水的恶臭随着山风飘了老远。

    易天行正坐在面包车上,手指不停紧张搓动着那枚隐隐流动的金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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