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四十五章 会师-《狼烟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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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超正要再客气几句,孙杰哈哈一笑,抬手道:“刘帅莫再过谦了。提一师孤旅力抗十倍强贼,保一省安宁几年之久,这若不算第一功,孙某可是第一个不答应的!”继而冲刘超狡黠地挤了下眼,悄声道:“刘帅放心。黔省叙功刘帅当属第一,川省那边也有一场功劳呢,孙某也不会吃亏,还靠刘帅多多帮衬,嘿嘿。”
初次见面便如此推心置腹,刘超真的被孙杰感动了:“有道是闻名不如见面,末将真心服了大帅,全听大帅吩咐!”
听得刘超和盛得功介绍了几句这边的情形,孙杰略作思考,接着神色一肃,正色道:“好!安逆主力距我军不到两日脚程。他们先是丢了老巢,此刻又连遭惨败,想是已如惶惶丧家野犬,急着要与奢逆合兵。赤水那里,本将已有所布置。二逆为祸多年,本将决意,此役必要将其一鼓荡平,永绝其患!盛得功归建,虎翼营随中军休整,虎贲营前出为大军先导,刘帅与本将合兵一处。还请刘帅派人回鸭池报个信,请朱大人多组织些丁壮民伕随后赶来。本将估计,要不了多久,只要被我军先锋营咬上,大批粮草便会成为安逆的累赘,都得被陆续弃掉。苏迎辉留些干练的人手,叫民壮运回城去。再去陆广给劳指挥说一声,叫他一道出击,径直向西与我部汇合。”言毕,双目向众人一扫,“逆贼再猖獗,终究是贼,如何当我大明王师堂堂一击?诸君努力!”
众将轰然应是。刘超发现,说到最后两句,孙杰目中那两颗若隐若现的星芒陡然乍放,射出两道逼人的寒芒,不由心头一凛。扭脸去看孙杰的其他部将,尽管他们都已跟随这位年轻的总兵官多年,此刻,面上也都是一派肃然。
此时的安邦彦苦不堪言。虽然安效良已带所部与自己汇合,但两支断后的队伍却再也回不来了。
乌迷所部几乎是全军覆没,只陆续逃回了百十人。据他们说,连明军的寒毛都没伤到便死伤近半,正在苦战,随后被明军马队穿插到背后,乌迷就那么不明不白地被打死了。主将身死军心大乱,明军甲骑会同步战兵一道将残兵悉数赶到黄泥麻窝的沼泽中。明军并没有进入湿地追赶,而是沿着外圈开始纵火,把人往沼泽深处赶,随后主力开上来,守定了仅有的几条小路围了足足两天,然后便整军离开了。此时的幸存者还有不到两千人,然而到了第三天大家决定冒险离开时,没想到明军竟留下几处监视暗哨和马队,等到深一脚浅一脚来到开阔地,身后一阵烟花炸起不久,马队竟又冲了过来!大部分人最后一顿饭还是在战前吃的,连饥带累又提心吊胆多日,别说抵抗了,即便是逃,又如何跑得过马匹的四条腿?侥幸捡得性命的几百人又被轰回沼泽地,这次再不敢冒险从北面出来,于是大家转向南面,喝污水吃虫鼠又苦挨了两日,兜了好大一个圈子,最终逃出来找到安长老的也就是这些人了。
断后的阿蚱怯那路人马倒是好一些,逃回来五六百人,不过阿蚱怯被明军当场射死了。阿蚱怯一死,同样是兵败如山倒,不过这路明军只有二三十个甲骑,其他都是步兵,因此一开始逃出来的总有两千多人,一身铁甲的明军也没有甚追。没想到沿着鸭池河跑了半日,眼看已经摆脱了追兵离了险境,迎面却撞上了另一支明军!此时大家全已跑脱了力,被砍瓜切菜似的的一阵杀,这帮人是最先钻进林子里躲起来的,等看着那支明军得意洋洋地收了队沿河向南离开,剩下的人才东躲藏省地钻林子跌跌撞撞地摸回来。
安邦彦估计,这队明军是跟着安效良追过来的陆广那支川军。也确如安效良所说他们人数有限,追了一阵开始担心自己中伏被一口吃掉,于是转向南面试图与鸭池兵合军,恰巧遇到阿蚱怯的溃兵。按时间估计,此刻他们该与鸭池明军的追兵相遇了。如果没有孙杰,安长老会立即掉头,这两伙儿家伙再厉害,几万人拼人头怎么也能把他们灭掉。但孙杰的主力在步步逼近,安邦彦便只好一路向西北跑下去——尽管没跟孙杰正面交过手,一个先锋营和两百人的马队就把五千精兵打到团灭,万一被孙杰的主力咬住,后果可想而知!还是先与奢崇明汇合,对抗的把握还更大些。
安邦彦估计的跟实际情况相差不大,阿蚱怯溃兵遇到的确是劳顺带领的川军。劳顺向南赶路也确是追了一阵没追上安效良的后队,怕遇到安邦彦主力,临时决定先找到友军合兵。这个年代没有即时通讯手段,劳顺并不知道孙杰会直插谷里驿,误以为他会先赶到鸭池……没想到误打误撞堵到阿蚱怯的残部,被他捡了个现成的便宜去。结果,孙杰和刘超在谷里驿汇合时,劳顺与他们擦肩而过,两军的探马最近时只隔了一座山头。不过没多久,刘超的信使还是见到了劳顺,在谷里驿西北不远,劳顺终于赶上了孙杰。
安邦彦的烦恼远不止是损失了两员大将和近万手下最精锐的人马,现在他最主要的敌人是曾经依为强助的最强大的朋友——则窝则溪和雄所则溪的那些大山。按照二人以前的计划,缒在奢崇明身后的本该是孙杰部,为了尽可能迟滞追击,奢崇明把道路破坏得那叫一个彻底,陷坑、暗箭、消息埋伏什么的不说了,饶是同为苗人,稍有不慎一样的难逃中招;山路本就狭窄陡峭,此时被刨得沟壑纵横绝难通行,到旁边林里砍树铺路,却还要时时提防莫中了奢大王布下的机关。最为凶险也最耽误时间的,是通过搭在两山间一段充当桥梁的巨木。因为此前已有不少人失足踏进陷阱或被横扫过来的尖木桩活活钉死,安长老长了心眼儿,找了个最瘦小的家伙腰里捆了绳索小心翼翼地爬过去探路。果不出所料,踏上去还没爬三尺远,巨木轰的一声落入深深的谷底,把那倒霉蛋吓得悬在半空里哇哇大叫个不停——对面那头搭着另一端的山体已被掏空了大半,还别有心裁地移了几丛灌木过来做遮掩!于是安长老只好原地掉头绕路,白白浪费了整整一天的时间……
“弃一半粮吧。”安邦彦无奈地下令。他知道,现在弃了这些粮,未来可能将要承受相当严重的后果,然而若是不如此,眼前这个坎儿便就过不去!更可恨的,这些粮偏偏还不能一把火全然烧掉——虽然大队人马的行迹完全不可能隐藏得住,但追兵也只能亦步亦趋地跟着痕迹走;若是焚烧,大股的浓烟只会暴露自己的具体位置,那是给强敌最明白无误的指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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