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我放弃了,小邵。所有的努力我都做过,早累了,何必再赔上残存的一点儿自尊呢。我只是心疼乐清乐平罢了。”孙咏芝将半杯酒一口喝下,再给两人倒了大半杯,“我怕离婚了,他们会接受不了。” “小孩儿的理解能力没你想得那么偏狭。我父母在我十岁时就离婚了,然后各自结婚。”邵伊敏被自己讲的话吓了一跳,以前有人不识相对她说起这件事,她马上掉头就走。考来离家千里的武汉市上大学,很大程度上也是想离开那个熟人都过分关注她父母离婚这一事实的环境。她向来不爱出卖自己的经历和别人换来同病相怜感,此时竟然脱口而出,一定是喝下去的酒在作怪,她说:“我也没怪他们,他们不能因为生了我,就活该没有他们自己的意志和生活了。” “呵呵,你真能安慰我。” 我在唱高调,其实我是怪他们的,尤其是才过了一个被人遗忘的生日之后。邵伊敏端起酒,怅怅地想,我只是接受了无法改变的现实罢了。 两人各怀心事地喝着酒,转眼大半瓶红酒已经下去了一多半,都有点儿酒意上头的感觉。孙咏芝叹息一声:“我说这么多,不会让你对爱情和婚姻感到失望吧?” “不会呀,我父母再婚都过得不错,不过是个放弃和选择的问题,我很乐观的。” 孙咏芝咯咯笑了:“你看着可不像个乐观的人,小邵。不过我们真得乐观,不然怎么挨得下去。还有酒吗?” 邵伊敏觉得她已经醉了,不宜再喝。邵伊敏一回头,突然发现离得最远的那张桌子边不知什么时候坐了一个人。孙咏芝嫌灯光刺眼,只留了沙发边的一盏壁灯,邵伊敏还真不知道那人是何时无声无息地进来的,把她们的对话听去了多少,只看到幽暗中有一个身影,然后是暗红的烟头火光一闪,烟雾袅袅上升着。那人站起身,将烟按灭在烟灰缸里后走了过来,面孔出现在光亮中,原来是苏哲。 3 邵伊敏帮苏哲将孙咏芝搀回家,她行动乏力,却并没有醉得失去神志:“苏哲,太晚了,还是麻烦你帮我把邵老师送回学校去。” 苏哲点点头:“咏芝姐,你一个人没事吧?” 孙咏芝苦笑:“没事,去吧,帮我把门带上。” 站到电梯里,苏哲才发现一路都表现得条理清晰的邵伊敏其实也喝多了。酒力发作下,她无力地靠着电梯壁,眼神迷茫,双颊绯红,嘴唇微张,样子迥异于她平时的安详宁静。 “你不要紧吧?”苏哲皱眉问。 邵伊敏全凭意志支撑着摇摇头,她这会儿才知道红酒的后劲和啤酒完全是两回事。随着苏哲到地下停车场,她自觉地去拉后面车门,苏哲拦住她,拉开了副驾座车门:“你坐这里,万一想吐,跟我说一声。” 邵伊敏被吓到了,她扶住头,突然清晰地记起那一次聚会高中同学的醉态,当时只觉惊吓,现在却忍不住好笑。地下车库灯光昏黄,苏哲只觉这张年轻的面孔娇艳如花,微微含笑,眼波流转仿佛欲语还休。他的心怦然一动,伸手扶住车门上沿让她坐进去,然后绕过车头上了车,只见她魂游天外一般看着远方微笑出神,苏哲只得伸手过去替她系上安全带。她似乎惊了一下,缓慢转头看他,然后舒了口气放松下来。 苏哲暗暗笑着摇头,发动车子,小心控制着车速。没开出多远,她就低声叫:“对不起,停车。” 他赶紧将车靠路边停下,邵伊敏解开安全带冲下去,对着一个垃圾桶大吐起来,吐完了也不上车,摇摇晃晃走上人行道。苏哲吓了一跳,赶紧下车追过去。只见她走到路边的便利店要了一瓶矿泉水,扔下十元钱就往回走,苏哲只好帮她把找的钱拿上。她走到人行道边,拧开瓶盖仰头喝下一大口,然后对着水沟“咕咚咕咚”使劲漱着口。 不知怎么的,苏哲觉得这女孩子的醉态实在有趣,忍笑过去扶住她:“没事了吧?” 她不答,他拖过她的背包,将零钱塞了进去,再拉开车门。她却不动:“我有点难受,不想坐车了,你先回去吧,我自己走走。” 苏哲看看表:“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她茫然摇头,他把手腕伸到她眼前,没想到,她抓住他的手腕对着表看了好一会儿,还是摇头。 “快十二点了,我要把你留在街上溜达,出了事怎么办?” “好闷,我不想上车。” 苏哲前后看了看,指着不远处一家酒店:“怕了你了,我去那里开个房间,你睡一晚,明天自己回学校好了。”也不等她反对,推她上了车,一下开到了酒店,拿身份证交钱办了入住。 苏哲将房卡递到伊敏手里:“806房,自己上去吧。” 不想伊敏接过房卡,却摇摇晃晃地往酒店外面走。他无可奈何,赶上去拖住她,扶她上电梯,她再撑不住,蹲了下去。到了八楼,苏哲只好抱起她,走进806,把她放到床上。不提防邵伊敏突然抱住了他的脖子,他一下伏倒在她的身上。他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个看着冷静自持的女孩子竟然如此大胆。他并不热衷和小女生玩游戏找麻烦,于是克制着自己,准备撑起身体。 “其实昨天是我的生日,二十岁,没人陪我过。”邵伊敏突然轻轻地说,她的声音低柔,清澈的眼睛看着他,视线却似乎越过他看到了远处,她呼出的气息还带着点儿红酒的味道,软软地撩动着他,“他们都不记得我,一直没有人陪我,一直。” 有记忆以来,她的父母就在冷战,到十岁时,父母离婚,随即各自再婚。他们非常平等地负担着她的生活费和教育费,从无拖欠,可是不久后新生的弟弟妹妹占据了他们的时间和注意力,然后就顾不到和爷爷奶奶生活的她了。她想:是的,我的确怨恨,真是不诚实,居然对自己都说谎,骗自己装不在乎装了这么多年。 苏哲动了恻隐之心,安抚地摸了一下她的脸:“好了好了,过去了,明年你的生日,我陪你过好不好?” 他的手指修长,指腹带着薄茧,抚在她脸上,触感温和。她笑出了声,视线定到他的眼睛里,突然伸出一根手指点在他的鼻子上:“骗我,你把我当乐清乐平在哄呢。” 她乌黑的头发散在枕上,衬得一张脸苍白而娇小,花瓣一样粉嫩的嘴唇微微张着,诱惑得让人想犯罪。苏哲的心怦然一动,突然觉得有些把持不住自己了,他撑起身,隔开一点儿距离看着她:“你这个样子,可真是危险,如果换个男人……” 没等他哑声说完,邵伊敏突然欠起身吻住了他。她的嘴唇柔润,苏哲想也不想,将她压回床上,狠狠回吻起来,这个吻彻底夺走了邵伊敏最后一点儿清醒的意识。她只觉身体炽热,血液仿佛在叫嚣要贴近、要抚慰,所有的空虚、脆弱和孤独如同洪水般积攒在这一刻翻涌而来,瞬间把她吞没。 这个女孩子看着如此热情大胆,其实是生涩的,毫无经验可言。 当苏哲意识到这一点,已经退无可退。她在他身下咬牙将一声呻吟忍住,他再动,她终于忍不住叫出了声,但仿佛马上被自己吓到,咬住嘴唇,眉眼皱得扭曲,手指紧紧抓住他的肩头,如同在绝望的潮起潮落中总算攀附住想象中的海岸,指甲陷入了他的肌肉。他吻住她颈部狂乱搏动的动脉,轻轻舔咬,她的肌肤细腻,有着女孩子特有的清香。他试图调整节奏让她放松下来,但很快发现,自己竟然也陷于某种不期而至的紊乱之中。 在她细细的呻吟声中,他终于爆发了。 4 灰白的晨曦透过窗帘,邵伊敏醒来,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英俊的面孔。她瞪大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他怀里,伸手捂住嘴,突然记起昨晚发生的事情。 苏哲无奈地看着她,隔着这么近的距离,她眼中的慌乱惊恐清清楚楚,让他不忍。他今年二十七岁,过去的生活阅历堪称丰富,但自认从没失控过,眼下他也有点儿狼狈,不知如何才能让这个荒唐的场面不那么尴尬。 隔了一会儿,邵伊敏一声不响地推开他,翻身下床拿起衣服冲进洗手间。他也起来穿上衣服,把窗子推开一点儿,清晨清新而略带凉意的空气涌了进来。他坐到窗前的椅子上,从外套口袋里摸出烟点上。他一向并没什么烟瘾,此刻百无聊赖,连抽了两支烟,邵伊敏才从洗手间出来,也不看他,拎起背包拔腿便走。他又好气又好笑,拦住了她。 “我送你回学校吧。”他也不等她反对,拿过她的背包,走过去开了门。 两人下楼,苏哲结账,径直出门将背包扔到后座上,再拉开副驾座车门,回头看她,两人视线首次碰到一起。晨曦里她看上去脆弱而不安,低垂下眼帘上了车。 她一直沉默。苏哲一边开车一边想,自己恐怕是惹上大麻烦了,可是也不能跟着沉默下去:“我很抱歉,虽然我也喝了酒,不过这不是理由。我希望我能……补偿你。” 一直看着车窗外的邵伊敏猛地回过头来盯着他,他硬着头皮说:“如果你有什么要求……” “请停车。” 苏哲想,好吧,肯停车谈就不至于爆发得太狠,他将车驶到路边停下。 她并不看他,指一下路边一家药房:“有一件事,是你可以帮我做的。听说有一种药,好像能事后避孕,这真是一项伟大慈悲的发明。麻烦你进去帮我买一盒,再加一瓶水,谢谢。” 苏哲盯着她,她苍白的面孔上泛起红晕,但神情平静,再不回避他的注视。他一声不响地下车走进了药房,少顷,他拿着药出来,开后备厢取出一瓶矿泉水,一齐递给她。她打开药盒,仔细看说明书,然后取出一片药,和水服下,剩下的药放进背包内,这才转向他,微微一笑:“请送我到学校门口,谢谢。” 苏哲被彻底吓了一跳,他发动汽车,很快开到师大门口。邵伊敏背上包,一手放在车门上,踌躇一下,回头看着他,态度非常诚恳地说:“我们需要达成一个默契,就当什么也没发生,忘了这件事吧。昨天其实是我借酒装疯,很抱歉。补偿什么的,呃,有点好笑,我大概也补偿不了你什么,所以——” 她用耸一下肩代替剩下不好说出口的话,拉开车门,快步离开。她走路姿势潇洒,步子迈得又大又轻盈。 盯着她大步流星地走进学校大门,苏哲呆了一下,禁不住想,似乎有点儿被这女孩子羞辱了,可是他并不恼怒,倒觉得好笑,又自认实在是有些活该。他摇摇头,发动车子离开,决定像她建议的那样忘记这件事。 5 邵伊敏进了宿舍,看看时间,不过刚六点,寝室内十分安静,室友基本都在享受周末的懒觉。她轻手轻脚地爬上自己的铺位,拉过被子蒙上头,这才在心里呻吟了一声。 居然和一个只见过几面,在昨晚以前都没正眼看过自己的男人做出了如此疯狂的事情。她只有牢牢捂住嘴,才能把对自己的惊叹和质问堵回心里。 师大在高校众多的武汉市向来以美女如云和恋爱风盛行闻名。每到周末,停在校外的豪车多得让人瞠目,与邵伊敏同寝室的女生不乏早早有了男友和性体验,在熄灯以后的卧谈会上,会有非常劲爆的话题。不过邵伊敏一向沉默寡言,不可救药地和人保持距离,从不参与讨论,哪怕问到她头上,她也没看法可以贡献。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