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月亮幻想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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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头攒动,空气中弥漫的热浪让人喘不过气来,外国人身上怪异难闻的体味在那种时刻挥发于人群里。
葛烟左手揉着胃从公共厕所走出来,她已经吐了好几次,有气无力地坐在候机厅里抱着迟三穗哭,嘴里念着“我们不要回去了,他们不会喜欢我在那里的”。
那种无措又崩溃的声音,和迟三穗经历的校园暴力的痛苦重合在了一起。
太深刻的记忆总是以碎片的形式一幕幕刻在脑子里,迟三穗并不是悲观主义者,她也可以没心没肺笑得很快乐。
但此刻她只是疲惫不堪地想:这样的生活,到底该怎么样才能轻松一点呢。
冷风呼啸着侵袭她的胸膛,高大椰子树被吹弯了树梢。街尾的最后一家开着的咖啡店还放着周杰伦的歌,从《花海》到《搁浅》。
面前是亘古不变、无边无际的大海,风中夹杂着鱼腥味,手边的青啤好像给了她一丝醉酒的感觉,但明明青柠里含的酒精度数很低,这是她第一次喝酒,味道一点也不好。
她看过美国的同学拿着自己哥哥姐姐的ID伪装成成年人去买酒,几个人凑在一起一口气能喝完好几桶艾尔史密斯394和岬角杜父鱼。
喝得尽兴的时候,她的同桌珍妮会偷偷去她父亲的酒窖里偷酒,几万刀的蒙特莱那被她们当水喝似的。
一群小少年喝酒的时候总爱唱国歌,还满嘴的“lovelloftheworld”。
哪有这么多热爱啊,然后她们问现场唯一清醒的迟三穗为什么不跟着一起尖叫,迟三穗当时和一群酒鬼傻乎乎地解释,中国人对感情很含蓄,从不直接说出口。
但现在想,偶尔被酒精麻痹神经也挺好的,想要的会直接说,不喜欢也可以直接甩脸。她飘忽着想,为什么今晚会有胆子反驳乔宛兰呢。
明明,明明一直都是这样过来的。
不过书上果然都是骗人的,她默默地又想,什么一醉解千愁,她只觉得五官的感知能力更加敏感了。
海中的浪潮一遍又一遍打在礁石上,暗绿色的波涛气势汹涌。那深不可测的、万籁俱寂的周围告诉着她,就如同眼前的光景也是暂时的,黑暗会过去,明天的太阳还是会照常升起。
而她的难过和烦心事在浩瀚无垠的海洋面前不过是沧海一粟,显得无比微不足道又无人问津。
咖啡店的老板娘终于也已经关了音响,准备下班回家。关门时还友好地递给迟三穗一杯热可可,摸着她的头说:“小同学,看完海要早点回家,快下雨了。”
迟三穗友善地笑了笑,她总是不擅长表达难过,所以别人只会觉得她是来看风景的。
她坐在咖啡厅前面的一条长椅上,抱着膝盖看向那一望无际的大海,长裙拖在了地面上。店门口稍长的幡帘挡在她头上,勉强能挡住灰色天空下飘来的雨丝。
“再看一会儿吧。”她自说自话,盯着那片激荡的浪花,不知道坐了多久,仿佛看见那片海域上有一艘游艇在疾驰。
那艘游艇在码头停下来,踏上甲板的少年身上湿了大半,手上拿着一束红色蔷薇花,逆着风朝她走来。
衣衫被吹得往后倒,松软的头发亦是如此,那是个看上去很唯美的画面。但不解风情的迟三穗只盯着少年的发际线,暗想着:幸亏他发际线低,否则这场景应该很尴尬。
沈妄停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身侧已经见了底的两罐啤酒,低声说:“未成年不能喝酒,你不知道吗?”
他微微喘着气,身上是海水的咸味和淡淡的啤酒味。
迟三穗仰头看他,说了句脏话:“妈的,喝了要死哦!”
沈妄笑了,把身上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身上,把花递过去:“这是买笑花,笑一下吧。”
“放屁,这是蔷薇,你以为我不认识啊?”她直接丢在一边,心想我分不清人,还分不清花嘛。
沈妄也没恼,笑着说:“中国文化博大精深,它本来就有这个别名。”
“你怎么从那边过来,不是说雨天航海很危险吗?”
“是我的话,就不危险。”
“......哦。”
因为沈大佬很牛逼吗?迟三穗翻了个白眼。
彼时的她还不知道葡萄园在城北的小岛上,顾巷在市中心下区。这个晚上下着雨,沈妄打完电话几乎绕了一座城的距离,开着游艇到码头。
只是因为她说了一句“不开心”,而远途带来的一束蔷薇花还被她弃之如敝屣。
气氛安静下来,沈妄看了她冻白的脸蛋几秒,问:“要哭吗?哥哥准备一下好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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