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一章 忠勇-《汉鼎余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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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行进的路线恰经过一些士卒们休憩的场所。士卒们早都没有了心气,所以见到张郃也不起来行礼,就这么躺着,愣愣地看着他。大部分将士都很瘦弱,脸色灰败得不像样子。还有些人浑身浮肿,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将士们都支撑不住了啊。张郃心头苦叹。既无退路,又无作战的能力,那还能怎么办?只有投降了。

    虽说此前和玄德公没什么交情,不过世人都道他宽仁,当不是假的。如我张儁乂这样的知名大将,哪怕只当个千金马骨之用,也不至于遭到苛待。运气要是好点,还能照旧混个二千石,日后小心奉承,说不定还能更进一步……只是未免亏待了留在邺城的妻子孩儿,以曹公的苛酷性子,他们难免要受苦,唉。

    然则,这是乱世,总得先得顾着自己,才能想办法照应家人。还是先好好想想,一会儿见了舟上来人该怎么应对。总得既不失武人的风度体面,又不至于显得过于桀骜。这当中须得精细把握,便如卑湛最近常提起的,叫作过犹不及。

    这么胡思乱想着,张郃快步赶到沙洲边上。

    在江陵城南部的大江上,三十七座沙洲星罗棋布。张郃占了其中规模较大的五座。其中最重要的一座,便是之前用浮桥和江岸相连的一座,沙洲上还额外造了两个码头。

    因为浮桥被冲垮了,连带着码头也坍塌了一大片。于是张郃踩着污泥滩涂迎向来船。

    却不知荆州使者是谁?好不好打交道?此人礼贤下士倒还罢了,万一此人趾高气昂,刻意羞辱,我得忍到什么程度?

    张郃继续胡思乱想,同时调整面容,竭力使自己不那么激动,保持住大将气势。

    而那艘荆州军船破开水面,愈来愈接近以后,船舱处的帘幕被人掀开,走出来一熟人。

    “夏侯将军?”张郃失声叫道。

    站到船头的,是条气势昂扬的独眼大汉,可不正是曹丞相的肺腑重臣,此前传闻在庐江被俘的伏波将军夏侯惇么?

    张郃站在泥滩中,惶惑得不知如何是好?

    这什么情况?

    难道夏侯元让投降了刘备?这下得决心可不小啊。他来劝降,我是不是就该赶紧顺水推舟,不要再犹豫?就说……不不,先得听夏侯元让说两句,然后我再提,希望照顾好此地的袍泽兄弟。夏侯元让断无不允之理,我便簌簌落泪,夸赞他的眼光和宽厚,然后就势这么一拜……

    张郃蒙了一会儿,夏侯惇已经跳下船头,趟着水站到他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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