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节魏征要官-《唐砖》
“微臣的确是来认错的,前些天微臣昏悖,以大逆不道之言指斥君王有失为臣之道,损伤了陛下的圣明,自然需要前来请罪。.”魏征嘴里说着请罪的话,脸上却没有半点的羞愧。
李二呆坐了一会顷刻间勃然大怒道:“你既然知错,当初为何不来请罪,而是拖延到这个时候才来?”
“当初没必要请罪,是对是错只有上苍知道,现在不行了,陛下必须是对的,微臣必须是错的,微臣的请罪表已经上书中书省请他们明发天下,以警后人。”
“什么叫做没必要请罪,什么叫做朕必须是对的,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今曰你必须把话说清楚,要不然朕这一次真的会治你大不敬之罪。”李二不知道为什么很容易就被魏征挑起了怒火,这让躲在帷幕后面的长孙很是担心。
“天下太平之时,皇帝必须戒骄戒躁,适时地向陛下进谏逆耳忠言,乃是御史台的职责,现在天下纷纷,狼烟四起,陛下必须拥有一颗无畏的心,我大唐才能百战百胜,任何损伤陛下英明的言语和行为都是大逆不道,都是在资敌。
所以此一时也彼一时也,微臣自然会向陛下请罪,收回自己说过的话,向天下人认错。”
魏征的一番话让李二彻底的不知道如何应对,这个老家伙是个什么姓子自己太清楚了,被称之为茅坑里的石头那是再确切不过的了,要他认错那比登天还难,现在不但向自己认错,还亲笔写了认罪表明发天下,这就是说老家伙连最珍惜的名声都不要了。
“陛下不必惊讶,微臣的确爱惜羽毛,可是和大唐江山社稷比起来,名声实在是微不足道,大唐的江山里蕴含着微臣无数的心血,为了他,微臣哭过,笑过,怒过,忧过,这片土地里有臣的血汗和泪水,谁要伤害他,就是魏征的生死大敌。
如今陛下需要将精力用在四方的战事上,微臣能做的就是竭力为陛下分忧,狼烟起,山东河北之地已是人心不稳,那里不但需要供应哥勿州前线的粮秣,还需要引导百姓随时准备建立第二道防线,做好坚壁清野的准备,更重要的是那里的人心需要有人去安抚,公务繁杂,局面微妙,非重臣不能担此重任,微臣思前虑后觉得自己乃是不二人选,特意前来向陛下毛遂自荐,自请担任两道的观察大使。”
魏征把话说得铿锵有力,坚定无比他好像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当初在这座万民宫所说的话,也忘记了自己私自往《起居注》里添加大不敬内容这回事,李二狐疑的看着眼前精神矍铄的魏征不由得追问了一句:“你如何会如此自信的以为朕会答应你的要求,要知道朕的怒气未消,你前面的话言犹在耳,你仔细听听,这梁柱间你说过的话还在绕梁不绝,朕被你的话气的昏厥过去,孙先生割破朕的脖子,取出来好几两血,才算是把朕救过来,魏征,你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指望朕原谅你,还对你托以重任?”
“确实如此,魏征平生只做自己认为该做的事情,就如同现在,举世攻唐之下,陛下需要确立无上的威严,魏征自然就会认错,河北山东两道需要有人去安抚,魏征乃是最好的人选,自然就会毛遂自荐,岂会因为一点小小的私怨就裹足不前?”
“好一个大公无私的魏征魏玄成,陛下,老臣房乔愿为魏征做保,如若魏征不能成事,老臣甘愿一体受罚。”房玄龄大声的称赞了魏征一声,然后捧着勿板跪倒在皇帝面前,大力的为魏征作保,不但他这样做,后面跟进来的长孙无忌等人也纷纷如此,唯有褚遂良面无表情的做泥菩萨状。
他们上殿就是为了来商议河北山东事,如今那里正在被靺鞨,室韦联军不断地搔扰,执失思力等三位外族将领在黑土地上不断地来回扫荡,却难以将所有的蛮族全部剿灭干净,大队的靺鞨人已经深入到了营州以后。如果不能尽快的布置第二道防线牛进达能不能在营州站稳脚跟都成问题,这一次靺鞨,室韦两族算是倾巢出动了,据执失思力回报,室韦乌丸部,那礼部,山北部,如者部,蒙兀部,何介部,这些大的部落已经全力发动,正在猛烈地攻击契苾,而靺鞨人会同了黑水靺鞨连世仇都完全放下,将执失思力的人马牢牢的困在黑水原。
张俭的五万大军正在元山,平壤与新罗人,百济人厮杀的难解难分,一旦河北道有失,身在高丽的张俭大军就有倾覆之忧,这个时候一定要拍一位在山东河北有着极大声望的重臣前往此地,重新整治城防,力保三位外族将领的大军能够保证张俭大军的后勤供应线,那里的危机一触即发,或许只有魏征这样的人前往才能真正的将百姓发动起来,保家卫国。
李二也不含糊,他早就想清楚了这里面的门道,只是碍于颜面下不了这个决心,现在有房玄龄等人作保,给了他一个台阶下,自然就会顺水推舟,不过,褚遂良听完魏征的任命之后露出了笑意,他没有听见旨意上有恢复魏征爵位的只言片语。
“玄成兄,此去河北山水迢迢,形势险恶,还请我兄大发神威将北地的将士臣民的心拧成一股绳,扭转目前这种对我朝极为不利的局面。”房玄龄向魏征一拜之后开始托付。
“老夫持节云中,自然知道该如何应对,河北山东底蕴深厚,只要发动起来,那些蛮夷只有狼狈逃窜的份,你还是多把心思用在北庭上比较好,郭孝恪已然被突厥人包围在龟兹,云烨在高昌已成孤军之势,还要切断突厥人和草原的联系,吐蕃人绕过乱石城攻打沙州甚急,苏定方的大军已经顶了上去,估计没有什么大碍,这些吐蕃人眼见无法攻克沙州进入河西,说不定就会转头攻打云烨所在的高昌,他那里才是大麻烦。”魏征领到了节仗,虽然一身皂衣与明黄的节仗格格不入,说起话来依然霸气十足。
“可恨禄东赞竟然逃过重重劫杀回到了吐蕃,这个贼子留在京师,就是为了稳住我们,干扰我们的判断,这些年他对剑南道了解颇深,这一路竟然回的有惊无险,这个恶贼,老夫定然不与他干休。”
长孙无忌的脸色很难看,他们家一向与吐蕃人交好,这些年依靠禄东赞的关系发了一大笔横财,作为吐蕃的保人,他现在已经快被御史弹劾成筛子了。
送魏征出行的还有云寿,半大的少年人学着长辈的样子恭祝魏征一路顺风,想起云烨的凶险处境,魏征的心头充满了酸楚,摸摸云寿圆圆的脑袋说了声好好做学问,就跨上自家的马车,抱着节仗顺着古道朝着河北道急急地行去。
狄仁杰趴在长安的地图上拿手一寸一寸的比量,然后取过炭笔,圈定了延平门边上的待贤坊,揉一揉自己的眼睛,这已经是自己一晚上的辛苦业绩了。
想到人口密集的长安,狄仁杰就苦笑着摇头,大理寺的公务并不好干,繁杂而艰辛,要在茫茫的百万人口里挑出凶手和敌国的密探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南虚北实,东贵西富”。这就是长安的布局状况,因为北边是宫城和皇城所在,所以人口密集,官宅居多。而南部地区,尤其是南三列坊,由于地处偏远,俗称“围外”,居民比较稀少。隋文帝初建大兴城时,为了不使城南过于空旷,令其诸子在南三列坊建宅,用以控制和充实城南一带。但终因地处偏远,虽时有居者,烟火不接,耕垦种植,阡陌相连”。东南地区的升道坊,“尽是墟墓,绝无人住”。而西南地区的长寿坊,甚至有猛虎出没其中。狄仁杰自己就带着大理寺的武侯不止一次的在那里追捕过老虎。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越是地价高的地方,他们就越是喜欢扎堆居住,越是人烟稀少的地方,就越是无人问津,东西两市周边的地价都已经赶得上天价了,长寿坊这个地方只有依然只有很少的几户人家居住,还经常被老虎叼走一两个,非常的可怜。
从东西方向看,自隋代时达官贵人多居住在城西,但后来发生了偏移,城东反而成了达官贵人的宅邸所在。尤其是城东北地区,因靠近皇宫大内,所以官僚第宅密集。张永禄介绍,城东北的入苑坊和胜业坊更是王府云集,入苑坊有七位皇子在这里建造宅地,真正称得上是富贵坊。
昨晚,三位武侯被人家杀死在安业坊,全身上下只有咽喉有一道浅浅的伤口,就这样的一道伤口就造成了大量的出血,三个武侯趴在坊墙上,几乎流尽了每一滴血。每个人的怀里还有各种杂物,一看就知道是偷来的。
狄仁杰对三个监守自盗的武侯的生死不在乎,他在乎的是凶手行凶时的武器,因为那一刀太快了,不但一刀切开了三个人的动脉血管,还斩断了其中一个盗匪挂在脖子上的一个带孔的银币。(未完待续。)